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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年7月的某一天,我在桂平路漕宝路路口上了92路车,到上海体育馆去.
车上人很多,但不是非常挤.我站在靠近后门的地方,那里比较宽敞,然后漫目四顾.
我坐车不喜欢听音乐的,而喜欢看玻璃外面的行人.我总意图从一个行人的动作,神态,去猜测他的人生.
比如,我看见一个人正拉着自行车左右察看准备过马路时,就会猜想他之前去做什么了,现在正要去做什么;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又或者看见一个背着包的女孩,匆匆的赶路,她是去约会呢还是去干什么?
车大概开到虹漕路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前面有个女孩扭头在看我,遇到我的目光才把头扭回去.她大概二十出头,挺秀气的,青色T桖牛仔裤.我看她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想不起来.之后她常有意无意地转头看看我,好像想说话的样子.我冥思苦想...她到底是谁呢?以前的同事?不像...朋友的朋友?也没印象...但是我肯定这张脸我在哪里见过的...
实在想不起来啊,那我该大胆点走过去跟她打个招呼吗?我不像是有这个勇气的人...难道她也只是觉得我面熟,同样也想不起我是谁了?......
就这样一路在脑海里搜索我到上海这一年以来认识的面孔,却怎么也找不到匹配的...可是越是多看她几眼,越是感觉我肯定见过她,并且说过话......
车到了田林东路站的时候,她走了过来看了我最后一眼,下车了.在车门关上的一瞬间,我才在脑海里找到了她的影子.
原来是2个月前的五一长假期间,我在南京回上海的火车上遇见过她.那时我的座位靠近过道,她拖着个行李箱,要放到行李架上.我看她弱小的身子,就站起来帮她把箱子放上去了.她说了一句:"谢谢你啊",我回:"不用谢".她是无座的票,就背靠着我对面的座位站着.
一路无语,只是偶尔目光相触.她一直很安静,没有跟任何人讲话.当列车的广播通知前方停靠无锡站的时候,她整理了下身上的东西,然后想取下她的行李箱.我说,我帮你吧.于是帮她拿下.还是那对话,"谢谢你","不用谢".然后她下车走了.
想不到2个月后,竟然在上海的92路车上又遇到了她.
最终我没能在她下车前认出她来,是否她也是在车门关上的一瞬间想起我就是那个帮她放行李箱的男孩?
短短2个月,便让那曾经相处2个多小时的面孔模糊,是为什么?
是因为每天晃过我们眼前的面孔太多.
我们的瞳孔,每天都在不知疲惫地伸缩,变焦,把最清晰的脸蛋成像在我们眼球中.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公司里的同事,上司;下班后的朋友,一起等公车的上班族,同路的匆匆行人,还有那吸引眼球的摩登女郎.但是有多少人的面孔会停留在你的记忆中?地铁上你会注意一个身材火辣的美女,但是转眼间,你便无法描述她的容貌.在这个超大城市里,很多人的表情甚至还来不及看清楚,便模糊地晃过我们的眼前,之后一辈子不再重现.
有时候想,我们背井离乡在外奔波,值得吗?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一些熟悉的笑脸开始模糊,一些陌生的眼神开始写入我们的记忆.每天早上有无数的父母不在这个城市的白领匆匆地走进那高耸的钢筋玻璃写字楼,傍晚又匆匆离去.在他们焦急的步伐中,有谁会愿意把目光停留在不相干的人脸上太多时间?
每天,我们眼前晃过多少面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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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7-24 13:2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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